卧铺车上的冲动
这周推荐《人民文学》第9期和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《飞行酿酒师》。前者刊发了诺贝尔文学得主莫言的组诗和剧本,后者系中国作协兼中国文联铁凝的短篇小说集。
这是《人民文学》2017年9月刊发的莫言组诗《七星曜我》之《一生恋爱——献给马丁·瓦尔泽先生》。这一期的《人民文学》还刊登了莫言的戏曲文学剧本《锦衣》。
戏剧创作一直是莫言创作中的重要方面,其作就是一部线年,莫言与朋友合作的剧本《霸王别姬》连演了40天,主演还因此获得了戏剧梅花。2011年莫言担任话剧《我们的荆轲》编剧,空军话剧团把这部剧演到包括人艺和的很多地方。莫言一直强调,写剧本,是他对民间文学的。
莫言在接受记者群访时透露,他写诗的历史已经很长了,“但一直羞于拿出来示人。”“以前也写了很多打油诗、仿古诗。因为我们山东高密方言口音重,所以只能凭感觉,自己觉得符合了律诗的平仄要求,但实际上是不准的,所以我用书法作品写出来的那些打油诗,从来没敢说是律诗、绝句。”莫言说,像《七星曜我》这种白话诗他一直在写,“我感觉这些内容就是一个随笔,记一件事,记一个人,用这种分行的、基本押韵但又不严格押韵的句子记下来,累积起来。”
莫言这一次刊发在《人民文学》的这七首诗,主题是和世界知名作家的交往、友谊。《人民文学》的编辑曾经问他要不要取一个总题目,比如叫《格拉斯大叔的瓷盘(外六首)》。莫言表示,这七位作家,不管怎么说,在他们本国,界上,都是很有影响的,称得上七颗文坛巨星。恰好,北斗七星嘛,于是用了《七星曜我》这个总标题。
莫言特别提到网上一个现象:某一个人的一句话流行之后,网民就会铺天盖地仿制出很多类似的句子来。莫言说这就是语言强大的繁殖能力。语言的繁殖能力是写诗人的一个基本能力,有的人写诗从一个意象到另一个意象,不断地联想、跳跃,很自然地生成很多东西。莫言说,他的《一生恋爱》里面很多句子实际上是根据马丁·瓦尔泽先生喜欢用的句式自动繁殖出来的句式。
近年来,勒·克莱齐奥成为中国读者最熟悉的诺贝尔文学获得者之一。他每年有一半的时间在南京大学,莫言的诗里也记录了和勒·克莱齐奥的交往,包括互赠围巾等。
不过,写克莱齐奥的这首诗有事实,有。莫言承认,“后面大部分写的是,前面写到他低头进入我老家那个矮小的大门等等,这都是现实。”“有一天,我梦到一个场景,一匹烈马奔驰而来,克莱齐奥飞身上马,腾空而起,就把梦中的情景跟现实的一些细节嫁接到了一起。”
铁凝以短篇小说《哦,香雪》成名,《没有钮扣的红衬衫》更是在上世纪80年代风靡校园。她的长篇小说有《玫瑰门》《大浴女》《笨花》等,最近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《飞行酿酒师》是她最新的短篇小说集。
铁凝在自序中说:“我始终觉得,短篇小说无论是外在体积或者内在容量,都不能与真正出色的长篇小说抗衡。可我还是那么热爱短篇小说。因为我相信,在某种意义上,人生可能是一部长篇,也可能是一连串的短篇。生命若悠长端庄,本身就令人起敬;生命的生机和可喜,则不一定与其长度成为正比……生活自有其矜持之处,只有奋力挤进生活的深部,你才有资格窥见那些丰饶的景象,那些灵魂密室,那些斑斓而多变的节奏,文学本身也才可能获得生机,这是创造生活而不是模仿生活的基本前提。模仿能产生小的,创造当奉献大的悲悯……文学最终是一件与人的事情。小说写作的过程是写作者养育笔下人物成长的过程。同时,写作者通过这创造性的劳动,日复一日消耗着也迸发着自身生命的生机。文学艰辛的魅力就在于此。进步何其难,我惟有老老实实努力。”《飞行酿酒师》共收入铁凝近年所作短篇小说12篇。这些小说讲述的故事,都发生在当下。譬如有一篇《春风夜》,写一个在做保姆的女子俞小荷,与跑长途运输的丈夫王大学,难得一见。终于等到王大学跑车过的机会,俞小荷洗了几次澡,穿戴整齐,从城北跑到城南,与久别的丈夫相会,盼望着能有一个之夜。然而,却与他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。先是租住的旅馆房间内,除了丈夫王大学,还睡着一个搭伴开车的二孬。等到二孬离去,把二界留给他们时,俞小荷却因为没带身份证,被旅馆服务员留宿。因为如果留宿无证人员,轻者扣金,重者是要吊销营业执照的。无奈之中,在服务员的“监督”下,二人说了半宿家长里短式的“情”话。午夜到来之前,服务员催促俞小荷离开,她和王大学沉浸在春夜的冷风里,难舍难分,倾诉衷肠,直到天明。她或有点不甘,却又有点知足,如此而已。
其实,铁凝是善于抒情的,早期的《哦,香雪》,后来的《大浴女》《永远有多远》,都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。但她的抒情总是采取相当内敛的方式,不过度,亦不,随着年纪和职位的增高,在处理其情感时,更加静如潭水,不起波澜,只在深处还涌动着一股潜流,读者须细心体会才能感觉得到。